江边的奥利奥

偏爱｜暗恋文学·边伯贤

短篇｜青梅竹马｜男主视角

“糖糖永远陪在我身边。”

从我记事起，这句话就占据了我每年的生日愿望。即使长大以后越来越贪心，它也从来没有被其他物欲挤掉。

愿望的成功实现和再次许愿的不断轮回，让我有了莫名其妙并且极度自私的坚信——

姜檀是不会离开我的。

因为心有亏欠，姜爸姜妈总是无条件地满足着姜檀，小零食布玩偶公主裙，尽其所能。姜檀总是喜欢穿着崭新的裙子抱着精美的布娃娃敲开我家的门，缠着我玩爸爸妈妈宝宝的角色扮演。

我乐此不疲，沉浸于这样简单的幸福感。

姜檀对我从来不会吝啬她明朗的笑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穿插于我整个童年，手心的热度温暖了我的每个春夏秋冬。

毫不夸张的说，她是我眼中最美的女孩，是我想要悉心守护的女孩。

如果说姜檀拥有一个明目张胆的公主梦，那我大概私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英雄梦。

姜檀满脸羡慕地望着欢闹的人群，触景生情的我一边想象着她头戴皇冠身穿白色蓬蓬裙与我牵手的画面，一边又害怕着电视剧里那些姐姐阿姨以泪洗面的场景。

电视剧里彼此喜欢的人结婚后总是会不停吵架，我不想让姜檀经历那些不好的事，她那样美好的人，日后的生活不应该如此黯淡无光。

所以在姜檀说想要嫁给我的时候，我犹豫了。

可是当我看到她扑到婆婆怀里哭鼻子的样子时，我后悔了。

英雄是不可以让他守护的公主为他伤心哭泣的。

“白白最喜欢糖糖啦。”

我没有说谎，那时的白白，是真的很喜欢糖糖。

姜檀最近喜欢上了陈奕迅，她以前可是从来不追星的。我有些好奇，所以在她安利我之前，我的耳机里就开始循环着陈奕迅的歌。

说实话，比起《十年》我更喜欢《爱情转移》。

原本只是抱着想熟知她喜好的想法去了解了她崇拜的歌手，却没有想到我会因为她而有了懂事以后想要为之奋斗的梦想。

我喜欢唱歌，姜檀也总是夸赞我的歌声好听，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以此为职业。我的爱好起源，只是因为想要哄调皮可爱的她入睡，或是给予她悲伤时的鼓励。

“当然啦，不过白白以后要是也成为了歌手，我也会很喜欢哦！”

这句随口不走心的话，以她丢三落四的习惯，大概是记不得了吧。但我却永远记住了，并且有了模糊的蓝图。

“陪糖糖去看陈奕迅的演唱会。”

“成为糖糖最喜欢的歌手。”

“请糖糖听一场专属演唱会。”

“……”

“糖糖永远陪在我身边。”

初中那年的我欲望愈发膨胀，不断增加着自己已经满满当当的生日愿望。说实在的，我每年都在害怕，害怕老天爷被我弄烦了，再也听不见我的祈愿。

还好，他没有。

高中的时候，我在姜檀的怂恿下报名参加了校园歌唱比赛，并且顺利地冲进了决赛。那年的决赛，学校多了一项人气加分，采用微信公众号投票的方式进行评选，为期一周。

姜檀将两家人的微信聊天群群名改成了“边白白VIP后援会”，每日三问，监督着大人们的投票情况。除此之外，姜檀还在学校里发动了她的好人缘，努力帮我拉票，就连她最怕的班主任也没落下。

想来，这个冠军奖杯有一半都是她的功劳。

决赛当天，姜檀踩着塑料小板凳，大力挥动着手里的横幅。表演钢琴弹唱的我被她小小的身影逗笑，原来这就是之前她所说的神秘惊喜。

姜檀她们班不幸被分到了最靠后的位置，夜色太浓，舞台上打着的光也无法顾及整个操场，她辛辛苦苦画的纸质应援海报终究没比过其他人的高级灯牌，还因此被气哭了。

幸好，我为我的第一个粉丝赢得了冠军奖杯。

姜檀赌气扔掉的那张可怜应援海报，被我偷偷捡了回来，贴在了卧室的墙上。为了不被她发现，我在同样的位置贴了张更大的海报。

陈奕迅的海报。

我还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就在前面提及的校园歌手大赛上。

初次相识是在第一次彩排，她正巧是在我前一个表演。大提琴宽厚温柔的低吟随着她轻盈的手腕动作飘入我的耳朵，肩膀处的发丝配合着曲子的韵律舞动。

清冷的气质，优雅的举止，动听的音乐，恰到好处的氛围，想要与她合奏的冲动。

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样。

因为我们在同一个艺考培训学校上课，所以后续的故事也很容易猜测，就像演烂了的校园剧一样，顺其自然的走向，相差不多的情节。

我选择了在艺考结束后向她表白，我还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大到上了新闻。虽然天公不作美，但她答应了。

都说初恋美好，但我每次回想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因为，也是从那时起，姜檀变了，变得不再黏着我。

我重复着拿起手机又放下，又重新拿起的动作，机械地回复着差不多的文字，同学朋友的祝福和打趣都无法提起我的兴趣。

99。

我想过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两个数字，没有想过她于我，不加掩饰的顺随大流的敷衍。删删改改的回复还是被我一键清空，我退出朋友圈，点开了和姜檀的聊天页面。

我在期待，期待姜檀。

可这一次，我没能等到。没有微信，没有电话，没有参与，没有关心，甚至没有好奇。

她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会围着我转的女孩，见面不再习惯性地脱口而出白白，早上上学会在我出门前就踏上公交车，晚上放学会选择多自习一小时来避开与我同行。

有什么在失去，可是却我说不出来。

“糖糖永远陪在我身边。”老天爷好像听不见了。

值得庆幸的是，姜檀和我选择了同一所大学。虽然音乐系和新闻系一南一北，跨越了大半个校园，但这样也好，至少没有几千公里的距离。

我没能逃过和初恋分手的命运。她说我对她很好，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我至今也没明白，她口中的分手理由。没有想象中的伤心欲绝，我朝她回以微笑，和平分手。

我借着失恋的契机约姜檀见面，她同意了，那是我和她大学以来第一次单独吃饭。

酒越喝越多，人越来越醉，原本是想和她独处，质问她为什么对我冷淡，却演变成了借酒消愁，话题的中心也变成了我失败的初恋。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

大约一周后，学校外的清吧，我在朋友的起哄下上台唱了首陈奕迅的《十年》。快要离开时，隔壁桌的陌生女人给了我一张名片，还加了我微信，告诉我随时都可以去找她。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盯着手里的名片发了很久的呆，那个星探不是骗子，那个娱乐公司也很出名。我把这个消息发到了那个依然名为“边白白VIP后援会”的微信群里，大人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而往常最积极的姜檀却没有发声。

“去试试吧，白白是属于舞台的人，值得被更多的人喜欢。”

姜檀的私聊消息在凌晨悄然而至，所有的顾虑因为她久违的称呼和义无反顾的支持而消散。第二天我便去了那家公司，成了旗下练习生。

如果我成为了歌手，她一定会很喜欢我吧。

公司给了我很多出镜的机会，微博粉丝不断上涨，各种后援团也随之而来。如姜檀所言，我被更多的人喜欢了。

出道的日子开始倒数，我忙着做最后的准备，意外的是，姜檀也没闲着。常年占据着别人家孩子这个头衔的姜檀，背着家里人辞掉了做得好好的令人艳羡的高薪工作，跑到了我所在的公司从小小的实习生重新做起。

我是在两家人的周末聚会上知道的。不过姜檀完全没在意大人们的唠叨，只是一个劲儿地看手机，偷偷摸摸的，连我偷瞄一下都会被扔枕头。

我知道姜檀是我的大粉，那个小傻子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败在了她取名废柴的体质上。从小到大取网名都绕不过那几个词，外加白白的特殊称号，以及她仗着亲属身份获得的独家，让人很难不发现她。

仿佛回到了那年高中，只是决赛变成了出道舞台，投票变成了打榜，好人缘变成了微博号召力，学生姜檀变成了边伯贤大粉。

为了满足她不管是作为姜檀还是边伯贤大粉的小骄傲，我把出道舞台的最佳观赏席位留给了她。果不其然，她拿到票的那一刻立马发了微博，和粉丝们分享喜悦，承诺会扛着最好的相机去现场，拍出最棒的照片。

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姜檀还是那个姜檀。

出道舞台很成功，没有跳错，没有忘词，没有冷场。

没有姜檀。

粉丝们热情地挥动着手里的荧光棒，喊着振奋人心的应援口号，各种各样的灯牌让人眼花缭乱，幸福的气氛我却高兴不起来。

姜檀，你食言了。

最后的表演，是我拿手的钢琴弹唱，歌曲是陈奕迅的《十年》，我的专属铃声，姜檀最喜欢的歌。

我无比怀念暖春的早晨，女孩牵着母亲的手出现在我家门口，牙齿还未长全，说话磕磕巴巴，口误地将我叫成白白。

我无比怀念盛夏的操场，女孩倔强地举着手画的应援海报，在结束的掌声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我的名字。

我无比怀念晚秋的夕阳，女孩不死心地拆开买来的第三张陈奕迅专辑，结果倒霉的凑齐三张一模一样的海报。最后因为没地贴，贴了张到我的卧室。

我无比怀念暮冬的雪地，女孩满脸欢喜地站在楼下等我上完钢琴课回家。即使裹得像个粽子，行动被束缚，还是兴奋地朝我招手，笑呵呵地向我剧透今晚的年夜饭。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最佳位置，努力微笑。

姜檀，你看到了吗？

满场的荧光，欢呼与掌声，如你所愿，只为我一人。

“白白最喜欢糖糖啦。”

姜檀，你知道吗？

现在的边伯贤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