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奥利奥

面包与爱情｜C3

朴灿烈｜前任重逢｜现实向

律师x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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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荨慢吞吞地走出手术室，疼痛从小腹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带着步伐虚浮，只能靠着墙壁的支撑慢慢前行。丝丝阳光透过敞亮的玻璃照射进来，略过她瘦削单薄的侧影。

 

沈荨撑着长椅的椅背艰难坐下，闭着眼直面阳光，渴望借此驱散走全身的冰冷。积蓄已久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她如身后陶瓷般泛着惨淡灰白的面颊。

 

她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阳光在一瞬间变亮，讽刺地照射着冰冷的白墙，勾勒出沈荨孤零零的影子，在冷白墙面上投出模糊的绝望与悲痛。

 

沈荨睁不开眼，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的漆黑。待到晕眩彻底褪去，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11通未接电话。

5通来自沈母，3通来自好朋友，2通来自林也，1通未知。

 

沈荨颤抖着手滑开微信，堆积的消息杂乱地蹦了出来。

 

「林也」

「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今晚加班，会很晚回家，不用等我吃饭了」

「忙完了记得回个电话给我」

 

「闺蜜」

「亲爱的小荨，生日快乐啊」

「我们寿星⭐今晚要出来庆祝吗」

 

「妈」

「语音: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语音: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语音:什么时候不忙了，和林也一起回趟家吧」

「语音:妈妈很想你」

 

成年人的崩溃与失态，看似困难，其实很简单。一句话，一道菜，一个眼神，亦或是某个因为刻入生命，而变得平凡的声音。

 

沈荨紧紧捂着脸，努力承受着自己全身撕心裂肺的痛，反复拨打着烂熟于心却很少拨出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

 

季瑄温柔地注视着滑梯上的琛琛，小弧度地晃动着手里的卡通水杯，柔声细语地喊道，“琛琛，我们先喝点水再玩，好不好。”

 

“好。”琛琛奶声奶气地应允，欢快地从海洋球里小跑过来，乖巧地抱着水壶喝水。季瑄摸了摸他的后背，熟练的将手里的小方巾压在了后背与衣服布料间。

 

季瑄默默地关注着琛琛的一举一动，偶尔还会掏出手机记录下他的可爱瞬间。如同游乐场围栏外陪着的所有家长般，把目光的无限柔情全都给予给了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没有慌忙，没有不耐烦，没有无聊透顶，没有生活的窒息感。

 

只有完全浸润着爱意的，纯粹的真心。

 

这一幕，她想了很久。

 

※

 

从首饰店出来时差不多到了午饭点，习惯随便打发一日三餐的朴灿烈依然决定回办公室解决。财经新闻顶端上弹出的热门电视剧推送停住了朴灿烈往前的脚步，医院和季瑄串联着抢占了他的思绪。

 

吃顿好的吧。

 

朴灿烈抿嘴一笑，动作细小到连他都没发现，自己此刻脱离于冷静律师的柔情。

 

周末的商场总是人烟味十足，前来放松的情侣，家人，朋友络绎不绝。处于一楼中心的儿童乐园往往聚集着最多的欢声笑语，朴灿烈下意识滴驻足，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羡慕。

 

说来可笑，人人艳羡的名律师，也是个艳羡他人的凡人。

 

季瑄肆意的笑颜不偏不差地落入朴灿烈的视线中心，心脏顷刻间被攥紧到仅能微弱呼吸的地步。

 

隐隐作痛，却又甘之如饴。

 

随着琛琛的身影调整视线的季瑄，正好瞥见了相隔不远，对着她的方向，望眼欲穿的朴灿烈。

 

季瑄不确定这个词用在朴灿烈的身上是否恰当。

 

因为她所认识的朴灿烈，永远都不会对她，露出这种神情。

 

※

 

“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巴黎。”朴灿烈手臂搭在围栏上，神态放松地看着欢腾的海洋球池。

 

“嗯。”季瑄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寻找灵感。”

 

朴灿烈垂眸，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重新戴上的戒指。那是他们在四周年纪念日那天，亲手为彼此做的，独一无二的戒指。

 

“也难怪，你总是喜欢在寻找灵感的城市里生活。”

 

也是这般温度的某个夏日，空气里掺杂着闷热，汗水浸透了来往行人的衣衫。23岁的季瑄拖着行李箱，奋力地穿过站口处拥挤的人群，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傻笑着告诉他。

 

她要来他生活的这座城市寻找灵感。

 

一找，就是五年。

 

季瑄没有看向朴灿烈，招手回应了琛琛的呼唤，“毕竟生活才是灵感的来源。”

 

“这是…”

 

“苏懿的孩子。”

 

季瑄清楚朴灿烈想问什么，抢先一步开了口，堵住了他还未问完的话。朴灿烈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出声，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一旁。如同乐园里某个孩子的父亲。

 

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将这句感叹留在了心里。

 

现实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