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奥利奥

面包与爱情｜C2

朴灿烈｜前任重逢｜现实向

律师x自由撰稿人

🎞️

 

暴雨来临从来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当分享日常的餐桌沦为沉默不语的对峙，也从来不是什么好的变化。

 

林也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输掉的官司，以及同事们私下里对他费城大学法律博士的称号的嘲讽。一路顺风顺水的校园生活造就的强大自尊心，让他无法忍受在职业生涯起步之时便有了污点。

 

桌上的菜一口没被动过，两人都同步性地低头挑着米饭。沈荨死死攥着左边口袋里的检查报告，几欲开口，却都退缩。

 

她深知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我吃饱了。”林也起身，准备走向书房。

 

“林也！”沈荨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勇气吓到，直视着林也背影的眼神里满是对婚姻，家庭，孩子的渴望，“我怀孕了。”

 

没人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起伏的呼吸声。

 

良久过后，林也转身，眼里只有沈荨看不懂的冷静，“我们现在不适合要孩子。”

 

“不适合？”沈荨累积的情绪因为林也所谓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爆发，眼眶发红，声音哽咽，“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算适合？”

 

林也疲惫不堪地揉着眉心，“沈荨，你需要冷静。”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不管是结婚，买房，生孩子，还是把我妈接过来一起住，你都只会说现在不适合。”

“这八年来，你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有认真考虑过这些事情，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

“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适合！是不是非要等到你事业有成，等到我不再期待，等到我妈生病去世，才适合！”

 

“够了！”林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怒，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没有物质基础哪来的未来！你有时间无理取闹，不如好好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

 

“咣当。”白色陶瓷碗碎裂一地。

 

“房租，水电费，家里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我花的钱。”

“你现在居然嫌弃我没有工作。”

 

沈荨猩红着眼质问林也，最后无力地跌落进椅子里。长年累月的单方面付出让她变得迷茫脆弱，满腔义无反顾的爱意蒙上了厚重的怀疑。

 

林也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重，“对不起。”

 

“林也，你到底爱不爱我？”

 

※

 

朴灿烈整个人融于昏黑的办公室，电脑屏幕的暗淡光亮照不明他的情绪。淡薄的月光擦过城市建筑物，最终停留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那是淡淡的一圈压痕。

 

类似于戒指。

 

画面上的字幕以及外放的声音，带来视觉和听觉上强烈的双重唤醒。模糊不清的回忆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在朴灿烈的脑海里肆意横行。

 

熟悉感？

 

朴灿烈轻笑出声，似是嘲讽，似是悲痛，似是抱歉。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这部电视剧产生的熟悉感背后的真实自己。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

 

“学姐。”季瑄倚着墙壁，对着屋内的人歪头一笑。

 

“季瑄？”学姐兴奋地抬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两个星期了吧。”季瑄好奇地打量工作室，“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还在对着四面白墙一筹莫展呢。”

 

“装修得好看吧。”学姐往杯里倒着咖啡，瞥了眼四处转的季瑄，“要不要考虑来我这上班？”

 

季瑄摇了摇头，收回了不含任何羡慕向往意味的视线，低头尝了口咖啡，“自由撰稿人挺好的。”

 

学姐也不再强求，开玩笑道，“你呀，身体里还真是住了个自由的灵魂。”

 

“自由的灵魂。”季瑄顿了顿，出神地盯着杯壁上的花纹，像是在回忆，最后释然浅笑，“偶尔也挺累的。”

 

※

 

小孩子的喜悦与爱意总是横冲直撞的直白，琛琛扑进怀里的那一刻，蹲在地上展开怀抱的季瑄差点坐到了地上。

 

季瑄稳稳地抱住琛琛，细致地理了理他微乱的刘海，“琛琛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因为干妈来接我了！”琛琛笑得无邪，语气尽是撒娇卖萌的意味，“这是琛琛手工课上折的小星星，专门给干妈的哦！”

 

“是吗？我们琛琛真好！”季瑄轻轻捏了捏琛琛肉肉的脸颊，如获至宝般地将不太精致的小星星放进包里。嘴角，眼里，都溢着单纯的幸福。

 

琛琛靠在季瑄肩头，认真地吃着手里的曲奇，“琛琛这几天都是跟干妈住吗？”

 

“嗯，琛琛是想爸爸妈妈了吗？”

 

“耶！”

 

季瑄被琛琛开心拍手的模样逗笑，细心地擦去他嘴角的曲奇屑，“要是妈妈看见你这样，会伤心的。”

 

“妈妈不会伤心的，妈妈知道琛琛很喜欢干妈。”琛琛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妈妈也很喜欢干妈。”

 

季瑄抚摸着琛琛的后脑勺，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语气真挚，“干妈也很喜欢琛琛和妈妈。”

 

“干妈，这个曲奇没有你家里的好吃，琛琛想吃你家里的曲奇。”

 

“这样啊。”季瑄故作神秘地拖长尾音，“如果琛琛表现得乖的话，很快就可以吃到了哦。”

 

“真的吗，巧克力蛋糕也有吗？”

 

“琛琛想吃的都有。”

 

琛琛委屈地嘟了嘟嘴，表情难过，“可是琛琛每次去干妈家，都要坐好久好久的飞机。”

 

“以后呢，琛琛去干妈家不用坐好久好久的飞机了。”季瑄宠溺地刮了一下琛琛的鼻子，“随时都可以来找干妈玩，随时都可以吃到小点心。”

 

“拉勾勾。”

 

晚风裹挟着余晖，深情亲吻着落在路面上的温馨影子。橘红色的光映红了两人相勾的小手指，泛着金边的落日被小心翼翼的藏进了相触在一起的大拇指中。

 

季瑄路过千百遍费城的落日余晖，关于爱恋，关于梦想，关于失望，关于崩溃。

 

而这一次，是关于治愈。